江湖有酒,庙堂有梦

Stucky! ! !
Studying…

【巍澜衍生】情计

裴文德×朱厚照×小鬼王

鬼王的设定是刚刚失去昆仑不久,所以还没有熬成后来沈巍那样隐忍的个性,私设多

约摸是一两年前,长安街在夜里也不得生平了。住在紫禁城跟前的门户,能清亮的听清楚从里头传出来的乐声以及玩乐声,最初时候,有人还以为是自己夜里发梦,梦见了什么仙门霞光,幻乐仙和;离的远的,只能瞧见宫里似幻一样的光亮,和朦朦胧胧,夜半梦呓一样的声响。时日久了,大多也都知道了,是那年轻的小皇帝喜好在夜里找乐,空出好大的地方,专门供着来放他喜欢的把戏:女人罗裳,伶人戏艺,最最少不得,是他那琼汁玉液。官家富庶,偶有玩乐,寻常百姓虽然看着艳羡,也觉心下有理。可百天弹指过,深宫高阁,夜夜玩乐,终究还是惹来怨声四散。


裴相有子唤文德,为人正派,行事端方,述职的还是缉妖司那样专门对付妖邪秽物的地方,年纪轻轻就负了一身夸词,一柄长刃在身后,传言刃下孤魂野鬼斩了许多,白日抽出也仿佛能映出红光,有人不解想问:剑下邪物粘多了,怕是会坏主心性。每每有此话说出,总得人哂笑,说执剑的人一身磊落,分半点风清朗月,也万不会入什么歪途。如此这般的君和臣,反出乎意料的合作无间,臣说君万般好,君还臣富贵权。



是以百姓间都说,君王长袖善舞,弄臣有术。



却说帝王确实使了计,大奸大邪的计,情之计。帝王平生什么都不信,只信“情”这个字,再细实则是,“彼之情”。都说这东西蚀人心骨于无痕,累人时又像跗骨之刺,根根入骨,伤及五内,血却还是往里面流的,好似要留着,反反复复,不得好死。他信“彼之情”,区别在于,己身不能动情,一旦错踏了,就是阿鼻地狱。



皇帝天生会勾人,夜半凉风吹着,只穿一件宽大的袍子,露大片的胸膛,手里勾着玉壶,半真半假的醉着,惯例一定是要裴侍卫陪在身边。好多个夜里,侍卫最后叹着气轻轻环起那一副瘦削身体,清清淡淡的一个呼气,柔肠百转又情意深重,但是又含着那么一丝,极淡的一丝苦酸气。他皱着眉头把防露重用的黑色披风取下来,长靴一踏,轻车熟路的要把人往寝宫里送,身后太监宫女战战兢兢的跟了一路,可笑的是嘴里还狡辩一样说道他:“疯疯癫癫。”



皇帝只道自己手段高,不知皮脸的受着别人的好。侍卫心里面也恼,常常对影舞剑,又或对着精怪问,缘何世上不能只分好和坏,人心怎么要悟这么多的回回转转,怎么就他一个偶让他心如蜜糖,再之后的百回穿肠,自己都愿受着。甚至有时跪他,会不经意瞥见片块衣角,秀着精巧花块,他就一个晃神,想起皇帝故意逗他,折了一枝桃花要换他的剑,说什么桃花美人难道比不上你这一把染了许多腥血的剑,他虽尤能起身站定,心绪却早飘飘转转,直望着那狡黠一张脸,忽觉四月芬芳开尽,春日风行万里,皆在他发间眼底。



缉妖司空空闲闲,都是根据时节来定。是日将尽,他随同伴斩了小鬼一只,打斗间却掉出漆黑一片纸,看质地就不像凡间物什,上无书字,他心目清明,知道是妖邪做法,凡人见不得。夜深,他从长街过,要回府,却被拦道,黑大的头蓬,严实的罩着一个身影,欣长孤寂,诡异的带着地府一般的阴寒之气,只站在那不动,他察觉不对,再看向手间,白日拿过黑纸的地方忽的变黑,下一秒又化作黑烟阵阵——原来是早已经招惹上了。



他拔剑,身后十百盏灯还未来得及熄,黑影突然僵直了一瞬,他只眨了眼,就被他逼至眼前,极黑的衣袖里伸出一只手,白的可怖,手指细长,对神神鬼鬼感应不强的人见了,怕是会以为这是什么病痨子的手。那只手伸的极快,却在还未触及他时,将将的停住了,做着狠厉的姿势,却突然给人一种欣喜至死的奇异温柔感,那感情铺天盖地的过来,叫嚣着要压垮什么人。然后他就听见带着万千温柔,含着泼天恨意的那么一声:



“昆仑。”



他忽然心软了一下,想起皇帝身边的小侍女曾对他说,“裴侍卫在这里,大家都心安许多,光是听到您同皇上说话的声音,就让人觉得心安又心暖,只是好像还有那么一些……”



“一些什么?”他忍不住多嘴问。



“又好像有那么一些……要哭出来的感觉……”侍女怕自己说错话,小心抬眼看他,他微微一笑,示意不用在意。



那现在这个人,又是好像要哭给谁看呢?



他到底还是退后了两步,依旧持剑,对着黑色身影说:“在下,缉妖司裴文德。”



黑影停在那里,像是在极力隐忍,他脑海里突然冒出那样一个念头,这个人再动一步,却不像是会来杀自己,而是像会来抱他满怀。可是长街寂静,清冷至此,他却是转瞬不见了。



这件事确实怪异,侍卫却是无暇多想,宫外近日流言四起,都言有妄夺皇位者,寻得鬼王,会加害于皇帝。他万千根神经紧绷,夜夜不回府,就在一个人面前打转,那个人今夜却抬眼淡淡看他,颇有一丝不耐烦的赶他:“你且回去吧。”他执意不回,侍女轻声劝他,说皇上是好意,怜他多日未得休息。他打眼看姿态慵懒的那人,依旧是那副密不透风,玩弄人间的姿态,到底竟然还是没出息的心里生出了一点欢喜,好生嘱咐了下属之后,才往回赶。



他是真的未敢多留,天微微亮就赶去宫里,异变却已经发生了,地上还留有许多狼藉,没有来得及收拾,他什么也不敢想,就往寝宫里跑,那么短的一段腿程,今日却突似蓬莱九万里,念念不至,他跨过高阶,然后就立在了那里。金丝暖帐里空无一人,可他明明记得,皇帝嗜睡。



宫人们乱做一团,见到他,仿逢救星,他恍恍惚惚的,只听得见皇上被鬼王劫了。



他记得他初入缉妖司,前人万千叮嘱他,妖血可为他所用,亦可反骨利他,切记切记。浮生数十载,他自觉俗事难入眼,心静可自持,却在一个人身上,翻了泼天情海,浮浮沉沉,快要溺死。宫人见他眼底深红,都惧的离他丈远,他也快要失智,却在生死之间,想起他第一次情动,小皇帝无赖对他说:“裴爱卿,我要你万般自重,牢记,留命护我。”



他忽然把剑,众人更惧,却见他一个利落的反手,刺向自己肩头,赤红色的液体凄艳的流了出来,他眼底深红渐退,全然不顾自己,又去问昨日究竟是何状况。小侍女结结巴巴的回他,说是人都没有看清楚,就不见了皇上,但听见一句话,指名道姓裴文德前往大不敬之地。



他听罢就要走,眼梢却突然看见一枝枯桃,艳丽不再,却小心放置床边。他问侍女,可是皇上近日新摘,侍女茫然,只答记不清了。



快马一骑,只一个时辰,他就到了,入眼却是一片大红大绿,花开朵朵,灿若仙宫,入景的人却是半点不在乎,只四处张望,像丢了魂魄。他突然眼前一花,看见穿新衣的小皇帝坏笑着递了一枝花与他,说要他的剑,他就怔怔的,要递过去,又在正要交于他手上时,一个抽刃,砍破了这艳杀十里,再入眼,就只剩荒凉黑土,恶臭萦绕,纷飞的叶瓣都成了刀刃,天地都阻他,他却咬着牙,流着血,豁出命的往前走。



尽头处,有黑袍人候他,他体力早已不支,以剑抵地,撑着望他,说要见人。



“这般牺牲,为了什么?”这番开口,已经是平如死水的语气,没有半点波澜。



“为情。”他坦坦荡荡。



“他未必对你有情,值得吗?”



“我为我之情,自然值得,我要他好,就是我的情。”侍卫说完,一个突起,就要递剑刺去,却忽然仿佛大梦初醒,烟烟霞霞,万般都不真切起来,世间混沌,几番变化,露出坐在溪边的一个人,衣着单薄,正瞪眼瞧他,见他满身血污,要倒不倒的样子,眉间忽的一皱,快步走到他面前,伸手将要扶他,却又转瞬间,风花所伤之处,皆变为原本衣料,前时种种,真就像一场噩梦。



小皇帝的手堪堪的收了回来,伸手摸了鼻尖,又两手负后,故做姿态的走前去了,临了不忘交代一句:



“裴爱卿,送朕回宫。”



侍卫自然是要听旨,大步上前,就横腰抱起那人,回了一声,“遵旨。”



待两个人走远了,黑色衣衫的男子才又出现在案边,他只又看了裴文德两眼,见他两肩魂火曳曳,又默默转头望向湖边,那里似乎坐了一个着绿衫的长发男子,对着水在望些什么,而后忽然转头对着他笑开,语气却故意带上了些嗔怪道,“怎么学的这么顽皮。”



他将要上去解释,却发现山河磊落,风霁云清,唯独故人,遥遥不得见。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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